次日
已经行至许远的兰陵王回头望向身后那无边的荒漠，早已看不到城池的影子，心有余辜地看向自己新换的拳刃，之前与白起战后留下的伤口仍未愈合，很容易再次崩裂，导致一场大出血
而在战场，这将会是致命的，更何况这意味着一件更严重的事情，从那一刻起他将重新面对死亡的迫协
那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？他犹豫着，甚至想过退出这次危险的行动，特别是在李元芳受到指示，留下留守城池的情况下，这躺行动恐怕真的是有去无回
但，不能走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场近乎覆盖全大陆的浩劫没有人能逃得过
恐怕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，面对李元芳的突然退去，除了李白有许些不平的说了几句，韩信和赵云在很大程度上选择了默认的态度
即便知道没有李元芳那耳听八方之能，此次行动会很难成功，他们也毫无办法，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因为一些理由而走不掉
不过，他们看起来还并不知道规则被打破了，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出发，毕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对待自己的性命也毫不在乎
活的越久就越在乎自己的生死，更何况已经品尝过永生不死的滋味，自会更加的惧怕死亡，此乃人之本性无论对错
秦都，就在前方，脚步不会停下
作为秦之首都洛阳，这里还是一片祥和之色，外界的战火还未波及此地，只是平时热闹的街市在此刻却是显得有些空荡了
“老人家这糖人怎么卖？”他压低了帽檐，一副风风仆仆的疲倦之态，手中的铜板在摇晃中叮当作响
那人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，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不堪“小伙子，你……不是附近的人吧”这个看起来已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，莫名的絮絮叨叨的念叨起了一些毫不相干之事
“这……我到确实是从外面逃过来的”虽然有些不明就里，但李白出于涵养，还是很礼貌的回答了这位老人的问题，只是眼中杀意顿起
一旦被人看出了端详，对他们而言绝对是致命的，为此，他不会有半点手软“不过老人家，你是怎么知道的”
“像你这般有气质的，不多见，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”
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有些走神的顺了顺微卷的胡子
“虽说人老喽，不中用喽，可我这个糟老头子记性还好的很呢，你说奇不奇怪，人活的越长居然越难以忘记”
“噢……是这样啊”李白胡乱的应了下，他不过是想打听个情报罢了，为何会演变成这样，可现在也不太好走开，只能硬着头皮扯着一张笑脸继续听下去
兰陵王这家伙也太不靠谱，说好的一起行动，结果自打刚才起就不曾见过身影，不然至少还有他陪着一起倒霉
“从外面逃出来的?如今这天可真是变了，想必我那在外参战的儿子己跟你一般大了”说到这，老人顿了顿，显出几分疲态。“”眼中尽是沧桑“都还年轻着”
难怪，他顿悟，若是放在平时，他倒是很愿意陪着这位老人家好好聊聊，这大概也是出于一种同情，同情这个思念儿子的老人家“那太好了，下次他回来，我要还在，不如叫他好好喝上一回，也算是结了个朋友”
只是现在是特殊情况，李白当下踌躇了几下，闷声说道，思量着是不是该随便找个理由脱身，总不能白白的把时间浪费在这里，念头一起，李白心中就有了打算，只是还未来得及进行，异变突起
老者闻言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，带着几分喜悦，更多的却是一种空洞的悲哀，不过李白的注意并不在这上面，刚刚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，可略微扫视了一圈，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
“好好好，他若是知道一定会很开心，只可惜晚喽，你要再早些天来就好了，他可是最喜欢结交朋友了”
“这话的意思是?”刚刚回过神来的李白对这莫名其妙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，暂时性的转不过弯来，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“他几天前去战场了?”
对于李白的问题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被老人忽略了，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缓缓的叙述着
“我大儿子什么都好，就是不听话，可不是啊，这次他可吃了个大亏，上了个大当，连性命也一起丢掉了，就在一个星期前，他还特意拿了个糖人，说是看上了东门家的姑娘，还说下次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走了。安心的娶妻生子，给我养老，唉唉，你说啊，这样大的一个人，为什么说没就没了，听说尸体被那些家伙一把火给烧了，化作了一捧灰，全部洒在了那片他为之付出性命的土地上，什么都不曾留下，只剩下我和我那才几岁大的小儿子相依为命”
李白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呆下去了，一股刺股的凉意和悲哀在全身蔓延，他头也不回的想要匆匆离去，这些事情都太沉重了，沉重到让人受不起
只是还未来得及离去，便被老人一把拉住了衣袖，要不是没有感到敌意，怕是已经抽出了长剑“年轻人，这糖人都给你罢…谢谢你听我说话…”那老者说完也不再停留，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刺目极了，让人不敢直视
“谢，谢了”接过糖人李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刚刚见面时所说的那话，没想到老人未曾忘记，这记性可真当是好的很
越是这样，他越发的感到苦涩，他伫立在原地，目送着老人一瘸一拐的向远处走去，如果可以他确实很想追上去，帮帮那个可怜的人
可问题，是他有那个资格吗？即便是再仁慈的英雄，他的手上也沾满了普通人的血
狠狠地咬了口手中的糖人，喀嚓两声便不复原样，战争本就无情，李白无力去改变什么，况且人本就有生老病死之忧，不是吗……
顺手从旁边摘下一颗草来，叼在口中，苦涩极了，可那种莫名的感觉又来了，这下他敢确定这绝对是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强烈的警惕感，到底是什么？这种警惕感他总觉得有些熟悉，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，警惕感哪来的熟悉之说
饶是如此，李白还是很有耐心的穿街走巷，足足绕到日上杆头，直到离那种危机感出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，才放下心来却依然不敢大意
再光明的地方都有黑暗滋生，尤其在那无人关注之地，便是那些罪恶的天堂，无法阻止，无法消除，附之如骨，如影随至
“呯”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，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那巷子中倒飞了出来，陷入了一个死胡同，看来是无路可逃了
他摇摇晃晃的直起身来，一大口鲜血呕出，眼中尽是绝望与愤怒，如果李白可以见及此幕，怕是会惊异万分吧，那老人分明就是他之前所见过的，只是现在全然不似之前那副步履蹒跚，风吹便倒之势
而现在显露出来的身手让人分明觉得这哪里是一个老人，便是一些身体尚且健壮的年轻人也是比不上的吧
“你……你这个魔鬼”他抬手指着从那黑暗中缓缓走出的黑衣人，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，那是害怕到极点的表现
其实，林庆云很明白的，当他甘愿成为朝廷鹰犬时，他就很难平淡的生活着，但人总是要试试看不是吗？
为此，他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身份，谁都没有告诉，便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儿子也不曾发现半点端详，正是因为如此，他的妻子因失望而丢下两个尚且年幼的儿子便离开了
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走上自己的老路，所以他拼命地去阻止，可上天还是跟他开了个玩笑，他的大儿子最终还是步入了自己的后尘，甚至于更加凄惨，连性命也没能保得住
得知此事时，虽不至于一夜白发可也不知道苍老了几何，如若不是还有个小儿子，怕是已经不在人世，饶是如此他也决定在立一功之后，向将军请求废除武功，辞去职位，安心养老，毕竟自己从来没有暴露过，还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
脑中转过了很多念头，从头开始回忆起，他盯着那看不清相貌的黑衣人，苦涩异常，心情早就跌入了底谷，这子级的任务并非是自己所能够完成的，可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，他宁愿付出些代价也要脱离杀神营
可他没想到这代价太大了，大到他无法忍受，早些时日朝廷便下达了一条密令，大约在这几日之内将会有敌将秘密潜入，只要提供线索者在核实确定后，可获赏黄金万两，白起的一个承诺
当初得知这个消息时，他可谓是欣喜若狂，可是现在想想自己可真是幼稚，仅仅是提供行踪便足以列为子级，那些人的身份怕是呼之欲出了，除英雄之外，普通人根本无法达到做到
今日早晨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，也不枉他精心准备，耐心的等待了许久
他按下性子，七分真，三分假的倾诉起来，不仅是为了确定消息无误也是为了防止露出破绽，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小心了，甚至瞒过了那人，确实在没想到暗处还伏着一个人，这次他不会再那样好运，这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不可能会留下他的性命
“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”他哑着嗓子，满脸苦涩的靠着那墙坐下，他不怕死可不代表他就没有为之牵挂的事，正是利用了这一点，嬴政才会如此放心不怕他们叛变，可如今这点却被面前这位不知名的黑衣人反过来利用，也不知道那些高高在上，自以为是的家伙在听到后会作何感想
若不是白起将军在外连番作战，又岂会让这些小人钻了空子，将原本好好的杀神营弄得乌烟瘴气……也只能认了
一步步走向已经落网的猎物，带来更加强大的压迫感
“不多不过是赢政近来的行踪罢了”
即便已成定局，兰陵王仍不敢有半分松懈，因大意而被翻盘的事，他见着多了，又怎么会不防，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，至于那个被他提在手上的小孩，则被他握住了半臂，若是有人强行夺取，也只会得到一具撕裂的残破不堪的躯体
当然按照这名暗卫先前对这小孩的重视程度来看，前者断然不会做出如此举动，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动作只会激怒自己，断送两人的性希，就怕那些谨慎而又狡猾的老家伙们有什么后手，到时候可要麻烦的多，不过这人如果当真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进行抢夺，那这个孩子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，反而会成为一个累赘，弃之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，只是到时候想要得到线索就更不容易了
这群狼子野心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些什么，多年的训练使得他条件反射般的蓦然窜了起来，却不料扯动了伤口，只能秃废的重新坐下“我……不知道”他在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与顽抗，背叛陛下这种事他做不到，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
兰陵王抬起头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，将匕首收于腰间，伴随着咔嚓一声那个小孩的右臂无力地垂在了半空中，眼中满是惊恐还有痛苦
一个七岁大的小孩哪里曾遭遇过这样的事，泪止不住的划过脸庞，大张着嘴却只能发出一些微弱的模糊不清的音节，身子如同干涸的鱼那般动弹了起来，又被加重力道的兰陵王轻而易举地压制住，他无助的看着不远处的老头，啊了半天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
毕竟早在先前，兰陵王为了防止他的哭闹声引起周遭人的注意，提前将这小孩的下巴卸了下来，不然太麻烦了，难以善后
“我说，我说，我都说”这个铮铮铁骨的汉子，忍不住泪流满，这是他的骨血，是他仅剩的亲人，他实在是无法无视，更不可能置之不理“陛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皇宫，只有最近突然不知怎么经常去风月楼，去那干什么，委实是不知道的……”
兰陵王就那样静静地聆听着，偶尔间歇问上几个问题，反正已经有了第一次的先列后面干脆破罐子破摔，那人将所知道的一股脑的全部倒了出来，接下来再怎么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
差不多了，他拔出腰间的匕首，轻而易举地抵住了老人的咽喉，不等他开口质问便已经划了下去，老人惊恐的捂住喉咙，血腥味在口中蔓延，他感受到力气的飞速流逝，生平的一切如走马观花般在脑中飘过，他没有多少意外，如果换作是他，也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，他只希望他先前的那些表现能打动这个年轻人，能留宝儿一命，他便心满意足了
可笑而又无知的希望，如果兰陵王知道他内心所想，怕是会不顾一屑，甚至会感到有些好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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